饲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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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兄弟]花环

[继国兄弟]花环

短打,幼年。

复健产物,没有期望值可言。

一个艳丽暖热的春日,庭院后的玉蝶和迎春像错间相杂的毒药,盎然满怀的盛开着,馨玉种的晚香玉香气沉而昏聩,正庭中的那颗古松勉强抽出些新绿,如云环雾绕的八重樱开的颇有楼塌地沉的倾颓之势,压在枯瘦黝黑的枝间,唤出声声尖细清脆的笑声,如明丽妖冶的夹竹桃般相似——却不同。继国宅邸迷蒙在一片昏沉淹溺的明亮春色里,香气没人,得含着芦管漫步。

继国严胜从墙边悄无声息的溜进来,男孩的脸上还有新添的伤。午后阳光在仍在微微渗着鲜血的蹭口上梭巡而过,随着他轻巧的动作跳跃摇晃,像猫的尾巴。

继国家的长子钻到院内,毛茸茸的黑脑袋上落了不少花粉嫣瓣,手里还扯着几枝迎春的长枝,闪亮亮地跳出丛中那片寂寥的阔地。

对面的外廊上空无一人。继国严胜失望地歪了下头,搓了搓鼻子一边不停地打着喷嚏一边慢吞吞地挪向廊间。平常缘一都会在这里等他,但自从母亲耽于病榻,无法再靠自己修理那些花草后,他们的相遇的时间便常常错开。

母亲很宝贝花草,常自己亲手修叶换土。往日兄弟玩耍时,母亲也常在一边为廊侧那几株虞美人整理浇水一边斜靠在廊柱旁微笑着看着他们。严胜还模糊地记得母亲身上干爽温柔的草木味和浅淡的熏香,但很快对那些渺然虚散的气味的记忆就只被替换为苦涩沉重的煎药味还有凝露秋霜的冷香。

但还有另一种让严胜感到困惑和恐惧的潮湿的朽味,藏在令人舌尖发苦的药味之下,对尚且年幼的孩子来说哪怕只有泄露出的那一丝缕也足以让从未知晓眼见过“死亡”这一概念具象的幼童感到本能的战栗和痛苦。他还不知道这是某种不详的征兆和预言。继国家未来的家主对这种仿佛与死神唇齿间吹出的气味并不欢迎,但男孩温柔的同情冲淡了他的恐惧和不适。母亲爱缘一胜过爱他,他也因繁忙的课业和父亲的敕令不常与母亲相见。所以到头来,对这种惹人不快的气味的牢固记忆反而渐渐取代了在他更小的时候母亲温暖的拥抱和清香的发间的印象。在这种残酷印象的蚕食之下,严胜对母亲的情感一点点褪去暖色,而同样温柔的母亲却手足无措又无可奈何——她早就预料到这种结局。既作为无助的母亲,又作为早有准备的武士之妻。

继国严胜浸没在春日的香气中,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手中的花枝,笨拙地试图编出一个花环。男孩摇摇晃晃着小腿,象牙质的皮肤微微泛光,粘稠甜蜜的金色阳光恬然地睡在他身旁。再等一分钟,他停下手,有点赌气地想。如果缘一再不来,他就绝不再过来找他了。他发誓!

一分钟后,疲惫的男孩靠着廊柱睡着在慢条斯理的暖风中,怀里抱着给缘一的,未编完的花环,胸膛轻微的起伏着,彰显着小兽安静而勃勃的生机。

草木悉窣,香气淹沉,缘一提着水壶绕出来。年幼的男孩像一片落在荣荣春色中的秋叶,沉默地低着一头燃烧的金红枯朽。此时严胜睡得正香,男孩毫无警觉地歪了下脑袋,咕咕哝哝了几句。继国缘一顿了一下,旋即在那几株有些蔫色的虞美人旁放下水壶,探头探脑地看向廊内。

继国家的幼子一贯平淡漠然的脸上挣扎出一个欣喜而温柔的笑容。男孩的视线落到兄长怀里抱得很紧的花环上,呆了两秒后蹑手蹑脚地又缩了回去,等回来时也拽了几条迎春的枝条,轻轻地坐到兄长身旁,看着男孩脸上在阳光下参毫毕现的细微绒毛和已经开始凝固的鲜红蹭痕,张扬尖锐的乱发此刻毫无攻击性地柔和下来,沉默的夜色同男孩一起酣睡着,时不时还有几声迷蒙黏糊的谰语从中透出。继国缘一安静地坐在旁边,一边用与其兄长无二的笨拙动作将花枝纠缠在一起一边看着继国严胜。

春日的风卷着浪涌般的香气,繁茂葱荣的枝叶花朵从春的瓶口和泉水一起涌出,堆叠层出的绿在四周狂乱地生长着,展开的叶透光而砌,翠瓦琉璃,玉一样的脉络错生。大朵大朵的雪色嫣粉团抱流泄,像是从缝间夹隙迸溅的喜悦,将两个男孩拥在其中,遮在刺目的阳光下。

继国缘一看着庭中旋飞着的蝴蝶蜜蜂,这是牢笼里仅有的几个能探见外界的缺口。他喜欢这里。脱于黑色沉重的木间和母亲令人心揪的断续咳嗽,不再用被压紧的肺困难地呼吸。那种浅淡的朽味让他浑身发毛。继国家的幼子敏锐的直感让他能隐约察觉到与兄长所闻相同的气味,那种潮腐而艰涩的气味。

只不过严胜只从他的母亲身上窥得了一丝消湮的腐败死亡。而比他更为“脱离”的缘一所感受到的却是整个继国宅邸溺淹在浓浓春色下的枯朽。

继国缘一低下头有点难过地盯着地面。他喜欢他的兄长,严胜是不一样的。他不是浮着的。不是春日的脂粉。他是真切的,温暖的肌肤。但责任,他知道的,严胜是未来的家主,第一的武士。兄长大人是他喜欢的,但终究也会变成月亮。

他停下来,看向仍在熟睡的严胜。男孩的半边侧脸遮在廊阴下,剩下半边则被阳光熨上了朦胧的光。被晒得发红的脸像夕霞,氤氲在男孩稚嫩的脸上,盛开的暖风。

严胜是不一样的。继国缘一仔仔细细地把兄长看了一遍,心满意足地转回去低下头继续他的实验。

光渐渐沉淀下来。继国严胜慢吞吞地睁开眼。男孩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双眼里残余着一点梦境的饕足和茫然。疼痛的脖颈和昏沉的头,严胜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对面也正看着他的缘一,流露一丝迷惑和警惕。缘一耐心地等待着,淡红色的发尾滚在肩头,让严胜感到一种熟捻和同情——斑纹,安静,温柔、信赖而崇敬的眼神,平稳的坐姿,淡淡的药味和花草的香气。

“缘一!”终于从睡梦中挣脱出来差点男孩咧开嘴,撑着廊板往上坐了一点。被压痛的尾椎让继国严胜有点难为情地呲牙咧嘴了一阵,但他随即便兴奋地从怀里拽出被抱得已经有点蔫吧的花环,得意洋洋地展示给自己的弟弟。“给你的!还没编完!”

缘一从善如流地起身,抱起身旁的一堆与他的兄长手艺不相上下的花环,在严胜震惊的眼神中有点笨拙地躬身再放在他的兄长身边,恭敬地接过属于他自己的那个,很快地也抱在了怀里,往后退了两步。

“……你来了多久了?”严胜盯着那一堆花环,脸腾地红了满张,有点干巴巴地说。缘一专注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长子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上的伤,装模作样地拿起那一堆中的一个,笑嘻嘻地看向缘一,玩笑般把花环戴到自己头上,明亮的眼睛闪烁烁地望着弟弟,像清晨的星。“不赖嘛。”严胜有模有样地叉着腰,微微歪着脑袋朝缘一笑道,红通通的脸在傍晚前夕的晖光下如同一个从海里捞起的梦。

这次脸红的换到缘一。男孩低着眼点点头,再次注意到兄长脸侧的伤。缘一担心而困惑地盯着兄长的蹭口,眉头皱起,展现出一种鸟类般的轻盈的悲伤。严胜很快注意到这点。他宽容地拍拍胸膛,以一个兄长的语调说“没事的。”故作成熟的长子温和的说,“已经不疼啦。”

缘一安静地看着他,身周弥漫着一种严胜无法理解的难过和悲哀。男孩轻轻地走过来,背着光,像一位慈悲而年幼的天神,而太阳不过是他身后的配饰。这让严胜感到了一丝无由来的荒谬感和隐约的厌恶。他的幼弟,站到他面前,手里还抱着那个未编完的花环,伸出手轻而又轻地,如鸟翼掠水般触摸了一下他的伤口。缘一的手很凉。男孩相较于兄长因每日的练习而布满疤茧的手来说要更稚嫩的手指犹疑而平淡地碰过,有点漫不经心。但严胜看着弟弟专注而担忧的,清秀的脸,本想说的话却又卡了回去。

这是缘一第一次主动以这么近的距离接触他。男孩本来要比他略矮,但因姿势的差异却变成了他仰着头接受男孩居高而下的触碰。严胜不喜欢这样。他有点厌烦地皱了皱鼻子,伸手要将弟弟推开,但视线末端触及到缘一散在旧衣服上的淡红发尾,另一条温柔而无奈的情绪让他心一软,泄气地坐着没再动了。

继国缘一看着近乎以纵容的态度困惑地等待他下一步动作——也许最好是离开——的兄上,母亲的轻言细语声里,年幼的男孩缓慢而虔诚地弯下腰,大大方方地在兄长的注视下,亲了一下他的伤口——浮云过境水鸟振翅。

严胜呆在那里。看着用自然而与先前无二的动作退开,朝他温柔又害羞地笑了一下的缘一,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潮再一次一股脑地涌上来。年长的孩子一时间几乎失语。他看着缘一小心翼翼地抱着花环站在对面,看着逐渐染成橘色的晖光,看着缘一身后匆匆盛开的,何等鲜艳浓丽的花朵,看着一群白鸟从庭上飞过。

“……已经不,不痛了。”他有点莫名其妙地结结巴巴蹦出一句。他肯定是发烧了。继国严胜想。

尴尬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严胜的手无意识地攥着衣服,而缘一则紧张地抱着花环。

直到一声尖而脆的哨声在不远处响起,含混着男人女人的呼喊,继国严胜才猛然回神,神色间闪过慌乱。“我走啦。”他从廊上跳下来,男孩颇有些仓皇地跑了两步,又急急地折返,抱起那堆花环朝缘一一笑,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飞一样顺着来的路跑离了。

缘一看着那个花环消失在林荫的转角,怔怔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像回了意识一样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把花环抱在怀中,长久地伫立着。

夕阳中,那几株虞美人轻轻地摇晃了几下,另一个秘不可宣的梦于此生根。

ps:写的很烂,是复健产物(再次强调),请各位多包涵……

幼年太好了。我枯了。

我喜欢严胜先生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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